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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头梁,一个安放我魂灵的村庄
2018/8/13 17:51:46  您是第位阅读者  来源:清水县委外宣办

 

玄头梁,一个安放我魂灵的村庄
1

    在大西北,随便一个犄角旮旯里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,就像我的玄头梁一样,这些故事或埋于漫漫黄沙,或淡于老人的口头相传……

    我的生命中,曾不断地诅咒山,却时刻寄情于山。关于山,玄头梁无疑是我思维中最绵长、最宽广的一个概念。这种看似不合逻辑的矛盾,恰恰成为一个游离于皮囊与灵魂边缘的人探寻生命哲学的起点。

    周国平说:“一个人不甘心被世俗生活的浪潮推着走,而总是想为自己的生命确定一个具有恒久价值的目标,他便是一个有信仰生活的人。”所以,我无数次用自己卑微的文字去描绘玄头梁的点点滴滴,不仅因为我的爷爷葬于那儿,我的父亲葬于那儿,或该我也葬于那儿,最终因我的魂灵必将安放在那儿。

    如果说这是一种宿命的话,我倒情愿理解为是一个泥土里滚爬过的人起码的坚守与尊严,抑或一个来自于土地之人的基本信仰。

2

    曾经,玄头梁在数千年的风雨里甘守贫瘠,代代以一抔黄土书写着村落自身特有的沧桑,但这种苍凉背后,却不失淳厚、坚韧、顽强的原始性格。

    毫不夸张地说,这是一个蕴藏着无限生机的村庄,或许与地域有关,也或许与一个村庄的性格有关。

    玄头梁北倚陇山、南临渭水,秦岭余脉绵延眼前。渭水流域作为华夏远古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,在陇上古县——清水诞生过一位重要人物,这个人就是人文始祖——轩辕。而玄头梁正介于清水轩辕谷与渭水的一个枢纽地带,据金城学者吴正中先生考证,玄头乃“轩头”之讹传,意轩辕谷之头也。玄,源于轩辕,头者,身体之枢纽。假设少年轩辕曾登临坡头注视过滔滔渭水,假设他与一只麋鹿奔跑于最后一抹夕阳——当然还有很多假设。

    一切假设都缘于这片我深爱着的土地。

   3

    如果环视玄头梁,就会发现它左扶黄龙,右按元龙(黄龙、元龙,乃渭河谷地属麦积区的两个村镇,渭河将其相连,俯瞰形似太极),与秦州八景之一的石门山隔渭河相峙,接涧沟河(渭河支流,主要流经清水县陇东镇)与清水名胜花石崖遥遥相望。每当薄雾升腾,梁顶好似一片仙境,其气象足以拥日月、吞山河。

    如果再次环视玄头梁,还会发现这片土地的神秘性。传说东汉建武八年(公元32年),光武帝刘秀亲征陇右隗嚣政权,路经玄头梁一带,面对陇蜀之地,思谋隗嚣能否效法文王扶助汉室,不料被蛤蛤(鼹鼠、田鼠)洞将其御驾陷入,光武帝翻身下马,随即一脚将蛤蛤踢到了对面的码头山(渭河南岸的一座山峰)上。说也奇怪,自此玄头梁再无蛤蛤这种动物。出了玄头梁,方圆蛤蛤到处横行,祸害五谷作物。面对此种情形,刘秀心想隗嚣、公孙述就如同这哈哈,如不平定迟早会让我落个人仰马翻的下场,于是玄头梁这一经历更加坚定了刘秀得陇平蜀的决心。玄头梁无蛤蛤的奇异现象,也为这方热土无形中增添了神秘色彩。

    玄头梁留于我的所有假设,准确地说是疑问,犹如一个巨大的课题,不断敦促我去发掘,去论证,去探索。

    当我一次次反复摸索这些疑问时,我不得不感谢玄头梁给予我的一切好奇。因为这种好奇,我这个在玄头梁上生活过的黄土汉子,也学会了写一点微不足道的文字来慰藉我饥渴的灵魂。

   

 4

    三十多年前,山里没有彩笔、漫画书、游戏机,更没有动画片看,有的只是一群纯粹的孩子。当我和伙伴们手握木头削的弓箭刀枪时,似乎历史停滞在了某个点上,一群孩子正淌在三国的河中嬉戏。我会盼着父亲用烟盒做些皮影戏的人物,在群山搭建的戏台上吼秦腔;我会拿着烧焦的木头棒,在家里墙上划着给其他人讲岳飞,以满足孩提时的职业理想;我会掰开熟了的杏子塞些牛粪,送给那个整天只知道拿着白面馍馍戏弄我们的“讨厌鬼”;我会爬在河边的石头上晒屁股……我会的似乎太多了。

    我也会和伙伴们睡在玄头梁松散的黄土里,时而俯瞰脚下流淌的渭水,数数东往西去的一列列火车,时而听听呼啸而过的北风,盯着略带狂野的秦岭山脉,遐想山外的世界。曾不止一次地问父亲:“山那边是什么?”父亲告诉我山那边还是山!但长大后我发现,山那边除了山,还有高楼、霓虹灯,还有漂亮姑娘、花花世界,也有一隅安静的角落。

    在成长的某个阶段,当我试图摆脱玄头梁的束缚时,常因自己是山里娃娃的身份而自卑不已。我偷偷咒骂玄头梁,这种咒骂最后因一丝牵绊、一种情怀,还有一个叫命运的东西而消散。

    谁又能想到人是何其脆弱,只不过像帕斯卡尔说的那样“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”罢了,是经不起命运折腾的。《诗》曰:“惟天之命,於穆不已。”我断断续续离开山,复而又回到山里。最终,索性择一隅而安之,卸下那副沉重的皮囊,举着轻盈的生命安度余生。

    我不禁感叹我是何其不幸,又何其幸运啊!

    5

    记挂住玄头梁,就记挂住了自己的根,记挂住了自己得以活着的勇气。

    公元前222年,秦灭赵。赵亡后,宗室赵公辅携族人迁至西戎,从此世居天水,赵氏家族就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、开花结果,后成为世所罕见的名门望族。

    我一度找寻自己与天水赵氏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,但无论怎样认祖归宗,我依然是山里人。先辈们曾把“三岁看大哩,七岁看老哩”当作一条预测人生命运的定律,这条定律能预知一个人的人生走向,同时也是一个家族衡量人丁未来的法度,真是“大哉圣人之道!洋洋乎,发育万物,峻极于天”!

    据说,我也被放在摆满酒瓶、烟斗、毛笔、书本、手镯、铜钱、镢头、鞭子等杂物的炕头上,乡亲们及族里人聚精会神地观察我的反应。好歹在这场命运的赌博中,我赢了,赢得那样糊涂:我紧紧攥住了毛笔和那本线装书,这是测试最高的期望。当好多人在这场赌博中与命运本来的路径发生错位后,我却得到了空前的爱戴与帮助。

    所以,我从灵魂深处感激这样一群人。当一次次的苦难逼近时,我就想起了玄头梁,想起了我的这群山里人,想起了我也姓赵。相信陀斯妥耶夫斯基说的那句话:“我只担心一件事,就是怕我配不上我所受的苦难。”

    我想,我进步了一大截。

    6

    在玄头梁,子弟们无论是进入庙堂、学府,还是蹲守土地、出外谋生,都深谙一个道理,那就是从厚实的黄土中衍取生存智慧与能力。玄头梁人生存的智慧可从一个故事说起。1949年5月,第一野战军根据中央军委“向西北进军,消灭西北地区之敌,解放并经营陕、甘、宁、青、新五省”的命令,开始解放大西北的进军。1949年7月末,清水解放,“胡马”匪帮残部四散溃逃,其中一部逃至渭水峡谷,不料被西进的解放军发现,遂仓皇窜向玄头梁。

    玄头梁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,若匪帮占据此地将祸害四方。情急之下,一老者心生一计,迅速搜集农户土炕黑色毛毡十几面,每十米一面摆于地势险要处,毛毡卷起来远望形似大炮。青壮年每人一捆麦草,每面“大炮”前一摞。之后又准备了几杆狩猎火枪,其余人等准备巨石,老幼妇孺每人一箩筐石子,锣鼓吹响一应俱全……“胡马”匪帮残部鬼鬼祟祟行至玄头梁南大门尖草坪后,只听锣鼓呐喊震天,只见十几门“火炮”浓烟滚滚、巨石、碎石凌空而降。面对措手不及的状况,加之匪帮在溃逃中早已人困马乏,只得折返,继续狼狈逃窜。

    这种智慧与能力完全跟这片土地息息相关,灵秀却又质朴,不卑不亢却又坚韧顽强,愚钝却又睿智。现如今,每逢过年过节,但凡离开玄头梁的人,虽有千难万隔都会回乡祭山拜祖,已然成为一种传统。

7

    我认为,只要灵魂不止,玄头梁的故事也不会戛然而止。

    我也相信,任何一个有故乡情结的人,或多或少会把灵魂的一部分悄悄安放在自己曾经踩踏过的土地里。

    路虽渐行渐远,但脚印永远在灵魂深处。(赵义军供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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